今年6月,“大厂”反腐的号角再一次吹响。
6月20日,饿了么物流主管、原CEO韩鎏涉嫌职务犯罪,被警方带走调查;6月22日,唯品会对媒体证实,公司副总裁冯佳路(Tony)因涉嫌个人经济问题正在配合公安机关调查;仅一天之后,字节跳动Seed大语言模型负责人乔木因违规被公司辞退的消息,再次引起了外界的关注。
接二连三被曝出的“大厂”内部问题,让人不禁发问:“大厂”内部的贪腐为何屡禁不止?
而在今年5月15日,北京市海淀区人民法院(以下简称海淀法院)发布的《互联网企业内部人员贪腐犯罪案件白皮书》(以下简称《白皮书》),也成为头部企业反腐实践背后严峻形势的有力佐证。
据悉,涉互联网企业内部人员贪腐犯罪案件近三年案件量呈回涨态势,贪腐犯罪案件127件。其中,互联网“大厂”内部人员贪腐犯罪案件数占比达到73.23%。
从《白皮书》内容来看,“互联网+行业”新业态下,贪腐犯罪具有手段多样、隐蔽性强的特点。虚拟财产成为贪腐犯罪的新对象的同时,传统的“内外勾结”式犯罪行为占比仍达到80%,二者结合使得贪腐的链条愈发复杂。
高管接连卷入“漩涡”
6月23日,据媒体报道,字节发布的新一期廉政通报中,字节跳动Seed大语言模型负责人乔木被公司辞退,字节未对该事件作出回应。
据字节通报内容,Seed某前员工与支持其团队的某前HRBP(Human Resource Business Partner,人力资源业务合作伙伴)存在亲密关系,属于利益冲突的禁止场景(如存在上下级关系、拥有共同直属上级、一方是另一方的HRBP等情形)。二人均未进行利益冲突申报并在接受调查过程中多次作虚假陈述,公司已将二人辞退,并扣发全部年终奖。
虽并不涉及贪腐事件,但利益冲突场景中“贪腐”病菌滋生的概率大大增加,并且事关高层的违规,还是让外界联想到今年6月已经在企业高层间展开的反腐风暴。
6月20日,网传饿了么物流负责人、原CEO韩鎏在上海办公室被警方带走。《每日经济新闻》记者在向饿了么求证时得到回复称:“经内部调查发现物流主管韩鎏涉嫌职务犯罪,并向公安机关主动报案。近日,警方已传唤相关人员配合调查。饿了么秉持诚信廉洁文化,对触碰红线行为绝不姑息,坚决依法依规处理。”
短短两天后(即6月22日),“唯品会营销副总裁冯佳路被传因内部反腐被抓,涉及金额巨大”的消息得到唯品会证实。公司表示,对贪腐行为零容忍,副总裁Tony(即冯佳路)因涉嫌个人经济问题正在配合公安机关调查。
几天内,字节跳动、饿了么、唯品会接连曝出高管涉腐或者违规被查的消息,一方面反映出在互联网行业,反腐的工作仍然是重中之重,需要持续深入。另一方面也可以看出,随着反腐行动日益常态化,大厂内部贪腐案件查处情况的通报愈发密集,并且对自查发现的涉案人员也进行了严肃的处理。
根据上述《白皮书》内容,2020年至2024年,海淀法院审理非国家工作人员贪腐犯罪案件350件。其中,涉互联网企业内部人员贪腐犯罪案件127件,占36.28%。并且,在127件案件中,互联网“大厂”内部人员贪腐犯罪案件数共93件,占比为73.23%,犯罪金额共计1.84亿元,占比为60.3%,个案平均犯罪金额达197.88万元。
《白皮书》指出,大型互联网企业内部人员贪腐犯罪案件集中,与企业整体业务规模、行业影响力和员工体量存在关联,也和企业自身开展反贪腐自查工作成效相关。
具体到环节上,127件案件中,涉及公司部门包括采购销售、产品规划、渠道运营、市场管理、用户管理、内容管理等直接接触和管理平台用户、从事产品运营推广的业务部门,以及技术运维、财务、后勤、人事等职能部门。其中,涉业务部门贪腐案件共104件,占比81.89%,在企业整体运行链条中,业务部门贪腐问题更为突出。
大厂开打“反腐攻坚战”
记者发现,部分“大厂”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峻性,开打“反腐攻坚战”。
6月23日晚,京东集团(HK09618)发布的《2024年环境、社会及治理报告》(以下简称《报告》)显示,报告期内,京东集团共计完成对221起贪腐案件(包括商业贿赂191起,职务侵占30起)、12起利益冲突事件的内部调查,另有20起由公司移交司法机关处理的员工贪腐案件(含往年移交案件)于报告期内审结。
根据《报告》内容,京东集团正在积极采取行动进行反腐败管理,主要包括要求实习生、顾问及其他劳务人员签署《遵守京东集团反腐败规定的承诺书》;将反腐败管理与员工的薪酬激励挂钩;2024年还在重点业务领域开展专项打击与治理,形成惩治震慑。
此外,据红星资本局3月7日消息,字节跳动在内部发布了反腐通报。2024年,字节跳动共辞退违规员工353人,移交司法机关追究刑事责任39人。
另据媒体报道,2024年11月,字节跳动内部曾发布《企业纪律与职业道德委员会通报》。通报显示,103人因违法违规行为被辞退(含外包及实习生),其中11人因涉嫌构成刑事犯罪,被公安机关立案侦查。此外,通报中还披露了近期受到关注的实习生破坏模型训练事件。
今年1月,腾讯集团发布反舞弊通报称,2024年,腾讯反舞弊调查部共发现并查处触犯“腾讯高压线”案件百余起,百余人因触犯“腾讯高压线”被解聘,其中二十余人因涉嫌犯罪被移送公安机关处理。此外,2024年新增三十余家“永不合作主体”。
去年11月,网易集团内部发布了邮件通报,针对“网易游戏高管贪腐风波”事件做出正式回应。网易表示,公司严肃查处了两起舞弊贪腐违法案件,9人已被采取刑事强制措施,与本次舞弊贪腐违法相关的27家公司,已被网易公司列入永不合作主体清单。
对“大厂”而言,内部腐败影响深远,不得不防。
知名数字经济学者、工信部信息通信经济专家委员会委员盘和林向《每日经济新闻》记者表示,内部腐败会蚕食“大厂”的信用,在大厂顺风顺水的时候可能表现不出来,一旦出现问题,“大厂”相关方会“墙倒众人推”。甚至于,有些“大厂”已经和平台上的供需双方处在对立的状态,一旦竞争对手发起进攻,“大厂”腐败导致的软肋会完全暴露,所谓“千里之堤,毁于蚁穴”,腐败就是这些“蚁穴”。
“反腐是必要也是必需的。”互联网分析师张书乐也对记者表示,敢于直面问题是企业的自我责任。只要不断完善健全制度,就能最大限度降低对“大厂”的负面影响。同时,由于互联网产业有许多新属性,与传统企业又有相当大的区别,这使得其现代企业制度的建立完善在一定程度上要“摸着石头过河”。所以,在反腐问题上,企业永远都要与时俱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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