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,一个看似微小不起眼的互动,可能会是影响整个时代的大变革。
中国金融领域的底层逻辑可能发生重大变化,一件超级大事正在悄然发生。
4月23日早上,财政部说:支持央行在公开市场操作中逐步增加国债买卖,充实货币政策工具箱。
4月23日晚上,央行回应:即将在二级市场开展国债买卖,并把它作为流动性管理和货币政策工具。
其实,3月就已经传出央行要下场买卖国债的事了。
当时主要讨论的焦点,这是否是中国版的QE,也就是大放水。
这次“央妈”“财爸”同一天联袂互动,做实了这件事。
更重要的是:
财政部把这种行为跟“充实货币政策工具箱”和“完善基础货币投放机制”联系了起来。
而且央行还说,这种操作可以配合财政进行赤字融资。
这意味着人民币的“锚定物”可能会发生重要的变化。
在22年的时候,我专门写过一篇人民币要换锚的文章,今天再来探讨一下。
我们知道,现实中的锚是用来固定船只的,是为了让船不至于飘走。
那货币的锚是什么呢?
你可以理解为它的内在价值,发行的参照基准,或者未来购买力,抑或是公众预期......
简单说就是凭什么印钱。
早期的贝壳、金、银等货币,它们有内在价值,自身就是锚。
纸币时代,也就是信用货币时代,货币本身没啥价值,基本是依靠国家信用或者说国家机器来发行的。
有些人就认为,现代货币没什么锚定物,官方也从来没公开承认过人民币的锚。
但实质上我认为每种货币的确该有所锚定。
各国的货币都如同航行在大海上的船一样,如果没有锚,就很容易被巨浪掀翻。
就像美元,现在依然是很多国家货币的定价之锚。
美元自身也经历了黄金美元,石油美元,美债美元。
当下美元实质上的锚定物就是美国国债,也就是他的国家信用。
人民币的锚定物也是随着时代的变迁而逐步变化的。
改革开放以来,人民币最重要的印钞方式就是“外汇占款”。
94年汇率改革之后,强制结售汇制度决定了企业和居民赚取美元之后,央行以固定汇率(大致1:8)把美元换成人民币。
也就是说,外汇储备的积累必定会产生外汇占款,我们以外储为背书被动发了很多的人民币。
在这段时期内,中国经济是出口导向型经济,人民币锚定的实质就是美元。
加入WTO之后,我们贸易突飞猛进,增量人民币太多,央行担心通胀,就不断提高银行的存款准备金率。
通过这种方式,把外汇占款超发的人民币冻结起来,需要的时候通过降准方式慢慢释放。
最高时候超准率达到了22%,也就是市场上五分之一的资金都被央行收走了。
2014年之后,央行印钞的方式更加多元化,或者说更混合了。
这期间,我们主要以投资为主要方式来拉动经济,基建和房地产成为了经济的主要推动力。
所以,基本上基建+地产就成了货币发行的锚,有的人说本质上是锚定了地方债和房贷等社会性债务。
但现在,房地产出现了历史性拐点,这不仅仅是房地产行业的拐点,还是财政体制的拐点。
一方面,地方债和楼市泡沫问题严重,地方政府、企业、居民的负债率居高不下。
另一方面,超额准备金率已经降到7%了(法定下限是5%),没有多少放水空间了,而央行之前囤积起来的美元为锚的人民币已经基本放完,放无可放。
按当下两个部门的表态来看,未来的政策方向大致就是:
把人民币挂钩国债,把国债作为人民币的锚。
这是一个重大的历史性变化。
以上是从内部,战术性角度分析,下面我们再看下从外部,战略性角度的怎么理解。
其实,从某种意义上或者很大程度,一直以来我们还是在锚定美元的。
当然我们可以不承认是完全锚定美元。
但我们必须承认,到今天为止这样一个锚定美元的制度还是在客观上面产生着作用。
俄乌冲突后,美国对俄罗斯的制裁给全球都敲了警钟,美国直接冻结了俄罗斯外汇储备。
如果美国认为有需要,未来它会不会对我们做同样的事?
尤其是当下,我们和美国微妙的竞争博弈关系常态化、长期化,美国动辄把所有金融工具武器化。
如果美元信用不再对一国适用,那一国货币完全锚定美元,建立在美元信用上的本国货币,会遭遇很大的风险甚至是灭顶之灾。
这就是,
为什么,我之前专门写文章讨论人民币要换锚的问题。
为什么,我呼吁要调整我们的外汇储备,海外资产负债结构。
比如,减少美债的持有,把美债换成美国实物产品;
增加其他形式比如黄金等资产的配置;
增加对中亚等战略资源生产国的投资;
增大对大宗商品、战略物资、粮食等的进口。
现在我们也看到了:
我们央行连续17个月在增持黄金;
我们的美债持有额从2013年最高1.3159万亿美元,目前不足8000亿美元。
大国必须有主权、货币独立性,才能避免财富被美元潮汐收割,才能在更大程度上应对西方可能对中国发起的制裁。
只有找到了合适的人民币锚定物,才能拥有自主定价权,你的货币政策独立性,金融资产定价才有从谈起。
坦率说,人民币锚定国债,本质上是以你的主权信用去锚定你的主权信用。
这就到了考验人性的时刻了,怎样保持纪律性,而不至于滥发纸币。
因为印钞是阻力最小的方向,还有你的货币还不是全球货币。
还有人建议人民币可以锚定电力,有人认为数字人民币才是我们的终极武器。
到底选择哪个方式作为投放基础货币的主渠道,大家可以继续思考讨论。
不论人民币未来锚定什么,完全锚定美元绝对是不能再持续走下去的路,至少我们必须减少美元对我们的影响。
那这一变化对我们每个人又会有什么影响呢?
大家参加酒会或者婚礼,应该见过这个场景吧。
把高脚杯一层一层像金字塔叠放起来,从最上面的酒杯开始倒红酒或香槟,然后让酒逐步流到下面的杯子里。
这就像央行印钞放水的过程,新的货币生成后,就会先流入最上层那个杯子里,这时候一般利率最低,资产价格也都是打折价;然后顺着往下一层一层的传导,当然这个时候不管是利率还是资产价格也都随之逐步走高。
很多时候,成功之士之所以成功,顺势和时代很重要。
就像雷军说过:猪站在风口上都能飞上天。
普通人如果能成功把握水流的方向,在最早,最顶端接到水,那你就相当于站在了风口上。
买国债的印钞方式,还意味着“水”将首先流向财政,财政发力的领域将会是大机会,因为水会更直接。
放水的逻辑可能已经发生变化:
从印钱给出口商——印钱给银行、地产商——印钱给财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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